姥爷家的院落并不大,但是从来都充满生机。
姥爷做了一辈子农民,年轻时养鸡养羊、种树种田,年老后不再为农事操劳,幸而子女成才、吃喝不愁,农具和牲口先后送人,院落便空旷起来。
没了畜禽,院中的香椿树成了生机的来源。香椿树近十米高,全村也罕有院中种着如此高的树,茂密的枝叶给半个院子提供了树荫的遮蔽。每逢夏日,树荫下的半间房尤为清凉。一场小雨过后,树周围的地上只有些许雨滴,与另一侧湿透的地面形成鲜明对比。
不仅我们喜欢居住于此,大自然的生灵也乐于常住于此。不论早春、炎夏还是繁秋,鸟儿的歌声从未中止。偶尔几声猫叫,引得小狗扒着树干狂吠不止。
一个个寒来暑往,房子越来越老、树木越长越大,终于,斜出的侧枝掀翻了棚罩,发达的根系撑破了洋灰地面。家人意识到这棵树已不能保留,获准后便将其锯掉。
少了香椿树后,空荡的院子金黄而耀眼,让人心中空落落的。但是树桩旁几根幼芽迅速长到一米高,像是香椿树在呼唤我等他回来。
然而我终是没等到。香椿树被砍掉不久,老屋也被推倒重建。宽敞的新房占据了院中大部分土地,从此再无香椿树的立身之地。
香椿树曾是院落的守护人,终是随院落一起离开了我们。
如今,水泥的罩棚为家人遮风挡阳,盆栽的花草为屋中带来生机。但香椿树下玩耍、生活的时光依旧让人怀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