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一个梦想,希望能把家装进我的背包,我在哪,家就在哪。
我在背包里放上了妻子和女儿的照片。作为一名父亲,女儿出生时我未能在场迎接她的降临;作为一名丈夫,我未能陪妻子度过那痛苦的过程。女儿很可爱,妻子很坚韧,而我,欣喜又遗憾。包里还有几颗糖果,是我留下的纪念,时刻提醒自己要努力,要让我的两位天使笑容如糖果般清甜。
妈妈在我的背包里放下了一根擀面杖。2015年参加工作的我,已经在海外漂泊了4年。妈妈做的裤带面、饺子、麻食总在我的睡梦里缠缠绕绕。那一丝丝油泼辣子的香气,伴着“滋”的声响,在我的梦里飘荡,钻到我的鼻尖,在我的唇齿间流连。梦醒的时候,枕头总是湿了一片,流下的不知是思乡的泪,还是贪嘴垂下的涎。回家的时候,妈妈用苍老而皲裂的手摸我的脸说:“从小你就挑食,不好好吃东西。你看,这么多年,你还是这么瘦。在外面,一定要吃饱肚子。”我嘿嘿地笑着说:“妈妈,要是您一直在我身边,我一定比现在胖。”于是,临行前的那个晚上,妈妈给我递上了这根擀面杖。她说:“儿啊,带上吧。闲了,就给自己做点吃的。我们,都在家里等你嘞。”我把这根擀面杖塞在背包的最里层,带上它,就带上了妈妈最质朴的爱和牵挂。
岳母在我的背包里塞下了自制腊肠。腊肠肥瘦相间,一口咬下去,油脂在口中爆开,瘦肉的醇香在唇齿间蔓延。岳母知道我爱吃腊肠,每次过年都会做上几十大串。从岳母家离开的时候,她提着腊肠就往我背包里塞。她说:“晓亮,你带到国外去吃。你们在外面买的没有妈妈做的好吃嘞。你吃好了,我们才放心。”岳母往我背包里塞香肠时,听到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,我的心也跟着颤动。但我从不忍心告诉她,猪肉制品无法带到马来西亚,我爱吃的这一口,只有在午夜梦回时才能出现。虽然腊肠被我留在了家里,但那香气却在我的背包里始终挥之不去。
妻子给我的背包里塞满了各种零食,有鸭脖子、辣条、小鱼干。这些在马来西亚买不到的街头小零食,是我和项目部兄弟们要一点点省着吃的美味佳肴。妻子给我装东西的时候不说话,也不抬头。装完东西,她的手迅速滑过紧闭的眼,也许是为了理顺那垂落的一缕发丝。只是,那发丝不知为什么,染上了一丝潮湿。
我在背包里塞进了我的笔记本电脑,它是我这4年工作的忠实记录者,陪着我从越南漂泊到马来西亚。电脑里曾经记录着越南河静钢厂的每一根钢结构图,如今,里面满满是马来西亚关丹炼钢连铸项目正在申报“海外鲁班奖”的所有资料。作为一名质量员,这是我最大的职责与荣耀,要让“冶金建设国家队”在海外市场熠熠闪光,让朴实厚重的企业精神在全世界冶金行业中领军前行。
我是牟晓亮,驻马来西亚的一名质量员,这就是我的背包的故事。它,一头装着职责,一头装着牵挂;一侧连着工地,一侧挨着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