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几天，我们公司正开展爱心助农活动，参与者可用6.18元的低价购买沙湖咸鸭蛋一箱，寓意“‘蛋’愿美好常相伴”。说起咸鸭蛋，我总会想起汪曾祺笔下质细而油多、蛋白柔嫩、连样子都颇为秀气的高邮咸鸭蛋，想起他对故乡端午吃鸭蛋、编络子等民俗的描写，想起我们一年一度的重要传统节日——端午节。

端午端午，五月初五。“端”意为“初始”，“午”为十二地支之七，用以计时。“端五”即初五，在干支历中，农历五月也是午月，每年五月初五就慢慢被称为了“端午”，“午”五行属阳，故端午又名重午、端阳。端午节历史悠久，《礼记》中已有“五月五日蓄兰为沐浴”的记载，可追溯两千多年。

端午最初是一个以禳毒、驱瘟、祭神为主的特殊节令。农历五月，中国中部、南部地区已经进入酷暑难耐、蛇虫蔓延的仲夏时节。在古代，没有空调电扇，连冰块都是钻石般的稀罕物，但古人们有自己的避暑驱邪方法：在家门口挂上艾草、菖蒲等气味浓烈的植物，以驱赶蚊蝇；用草木浸泡后的水沐浴，以涤荡暑气；在家中备好雄黄，以治疗蛇虫咬伤。

伴随这些习俗的，还有结长命缕、包角粽祭祀等辟邪祈福的节日仪式。西晋《风土记》中记载：“仲夏端午，烹鹜角黍。俗以菰叶裹黍米，以淳浓灰汁煮之令烂熟，于五月五日及夏至啖之。”东汉《风俗通义》载：“五月五日，以五色丝系臂，名长命缕。”端午时节，取红、绿、黄、白、黑五色粗丝线搓成彩色线绳，即为长命缕，系在小孩子的手臂、颈项上，以祈求一整年的好运气。

东汉以后，端午节慢慢增添了一层新的含义——纪念投汨罗江而殁的楚国大夫屈原。相传屈原投江后，人伤其死，纷纷乘舟楫入水，希望捞起他的身躯避免被鱼群啃食，端午划龙舟竞渡的习俗就此成型。每年屈原祭日，都有民众自发纪念，投五色缕、角粽入江，为屈原祈福，端午吃粽子、系彩缕的习俗也随之沿袭。

闻一多在《人民的诗人——屈原》中指出，端午是一个和中国人民同样古老的节日，中国人民愿把这样一个重要的节日转让给屈原，专门纪念他，“足见屈原的人格，在他们的生活中，起着如何重大的作用”。通过端午节纪念，中国人民把屈原高洁的品行、上下而求索的社会责任感传承数千年，融入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中，融入中国人挺直的民族脊梁中。

端午时节，我怀着好奇向同事们询问，他们家乡是怎样过端午的，大家的回答大同小异，划龙舟、吃粽子、腌咸鸭蛋、挂艾草……有家住湖北的同事说起，小时候，家乡老人除了划龙舟，还会自己手工打造龙舟，组成竞渡队下水比赛，每次比赛都伴着喧天的锣鼓和黑压压的观众。“现在嘛，好像就只剩回家吃粽子了。”

丰子恺曾写文章《端阳忆旧》，“我幼时，即四十余年前，我乡端午节过得很隆重……世相无常，现在这种古道已经不可多见，端阳的面具全非昔比了。”随着城市化、现代化的不断推进，许多节日的氛围都好像淡了下去，“端午节不如改叫粽子节”“端午节除了放假就没意义了”的声音也层出不穷。

在我看来，倒也不必悲观，端午节早已不仅仅只是一个节日，它的更多意涵，已悄然融入我们每一天的生活中。传统节日的缘起，是时令，是仪式，是农耕文化对天地自然、万物流转的敬畏与铭记。中华传统节日传承千余年，至今未有断绝，证明这些节日早已超脱了仪式，扎根进文化，变成中华血脉中延续至今的基因和每个中国人的共同记忆，连接起14亿人的思念与喜悲。

端午节，并不只有粽子和龙舟，还有归乡与纪念。只要每年端午，我们都还能想起屈原和他的《离骚》，都能踏上返乡陪伴家人的路，端午的美好便永不消逝。